杨俊峰律师：律师是不是恶棍？

杨俊峰律师：律师是不是恶棍？

广东广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 杨俊峰

律师是不是恶棍：一个律师的随笔 在我的执业生涯当中，总遇到两种说法：一、律师是恶棍，他们吃了原告吃被告；二，很好玩，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分野，即有人说律师是追求正义的，又有人说律师是追逐金钱的。 律师是一个特殊的职业，没有长期的法哲学与司法实践的训练，很难了解它的使命与社会意义，以下试以我个人的经历，简约的回答一下以上的两个问题：

一、律师是不是恶棍？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岁月当中，没有律师这个职业，早在春秋期间就被宣告为非法，其时的郑国有个人叫邓晰，丫的很懂得逻辑，经常操两可之说，就是说，无论担任被告或原告的代理人，他都能找出道理。

这里举一个例子：郑国有个像潘石屹一样有钱佬淹死了，又有人打捞起尸体，这时候便形成一种对立，郑国潘石屹的家属想”少出血”，捞尸人想多得钱，我靠，恰巧的是，双方都找到了邓析，他就对郑国房地产商的家属说，别急，除了你们，谁会要这具尸体，这就一家的买买，回家等着吧。对捞尸人，他又说，放心，你独霸着这具尸体，就是国王都得向你买，回家等着吧，他们家的人会跪着求你卖。

不仅一单案子，邓析长期这样搞，惹得郑国的总理子产怒了（就是前些天广州公安某位副处长举例的”子产不毁乡校”的子产），心想，你丫的这样干，我怎么还搞大国崛起？怎么还搞和谐社会？一刀杀了，并形成了中国的文化传统。

所以，二千年以来，中国实际上是没有律师，不能代理他人与讼，甚至代笔，都是非法的，所谓的”讼棍”就是这样来的，像港台剧中的清代状师宋世杰、陈梦吉、方唐镜在庭都是文人杜撰。说到这里，大家应该明白，从古到今，律师其实不具备任何的公权力，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只有法律与逻辑，法律上又禁止双方代理，试问如何可以吃了原告、吃被告？大约是将公检法与律师作了置换，反正中国人不爱逻辑，只要在一起出现的，必定是同伙，有着两千年前的子产之怒，也是符合我们的国民性。

关于第二个问题，我想这么回答，律师并不天然的追求正义，但他在履行职务当中恰恰实现了正义。怎么说呢？举两个外国的例子，一个是米兰达规则，就是当年有个叫米兰达的黑人，大概样子也比较猥琐，平时也不检点，属于美国版的二流子，有个女孩被强奸了，又指认了他，他也算是一条好汉，当场就认了，警方也觉得省事，说他像条汉子，但他的律师不愿意了，说尼玛的警方违反了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，任何人不得自证其罪，谁晓得他当时是神经错乱，还是给你警方灌了辣椒水？他又不是黄继光，也不是江姐，他的口供不能呈堂。最终这个官司打到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，法院那九个老人平时闲的也没事（美国一年当中有近20万起案件向最高院上诉，受理的通常不超过10件），又一向喜欢与朝廷作对，就判米兰达得直，结果形成了判例，就是现在总出现在影视剧当中的”你有权保持沉默，你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对你的不利证据，你有权要求在你律师的陪同下接受讯问，并让你的律师一直陪同你。”

还有一个案子是辛普森案，大概就是一黑人的橄榄球明星还爱着白人的前妻，又不爽西门庆的介入，结果血溅狮子楼。这个案子如果在”伟大、光荣、正确”的祖国，证据是钢钢的。但美国的律师很调皮，他们说啊，警方第一次的搜查超越了法官的授权、现场的血液采样中掺加了不该有的添加剂，简直像是一个粪坑，主办警官两年前有种族歧视的言论，总之等等一切，警方提交的证据多为非法证据。最终，法官依据”面条原则”，就是说，一碗面条如果爬有一只臭虫，那整碗的面条都不能吃了，倒掉，疑点利益归于被告，同意以上所请，卧槽，辛普森回家了。

说到这里，英雄们估计都义愤填膺了，律师原来都是为坏人说话。其实，英雄们忘记了一点，无论美国还是祖国，国家的公权力都像是无法阻挡的巨石一样强大，数百万的警察、十数万的检控方与法庭，法律赋予的正义定义，一个渺小的个体——律师，如果仅仅依据国家制定的法律，仅仅依赖于言辞的攻击，去对抗检方的指控，找到它的瑕疵，这到底是谁的错？进一步说，如果可以从个案当中，找到权力对公民的明示或潜在的侵害，继而修正法律，到底谁是受益者？公权力具有天然操纵个体命运的冲动，这不是我说的，亚当斯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