侦查阶段法律文书的写作经验分享 ——办案全攻略（二）

时间：2021年11月12日下午

地点：广强会议厅

主讲人：李泽民律师

主持人：杨天意律师

点评人：杨天意律师、韩武斌律师

其他参会者：曾杰律师、李伟律师、吴斌律师、金翰明律师、黄佳博律师、倪菁华律师、马泽恩律师、张春律师、何天云律师、董建明律师、卢捷培律师、毕伟成律师、任传昱、郑冬玲、李蒙

一、开场

主持人：杨天意律师--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秘书长

上一期李伟律师的案例分享让我们回味悠长，本期我们又迎来了李泽民律师的《侦查阶段法律文书的写作经验分享》。据我所知，本期也是干货满满，为了尽快尝鲜，话不多说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李律师开讲！

二、开讲

主讲人：李泽民律师--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中心主任

谢谢大家！在开始分享之前，我想抛出一个问题让大家思考——什么是刑辩的专业化？对于这个问题，我会在本次分享的最后给出我的思考，也请诸位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。

今天我的分享主题是：《侦查阶段法律文书的写作》，这源起于我看到一篇文书的感受。那是一篇辩护词，还是出自名家之手。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，在我看来，这篇文书的结构和论证均存在一些瑕疵。虽则瑕不掩瑜，但是精益求精应当是我们刑辩人的自我要求。

秉承着加强和精进广强所法律文书的理念，我在这里将自己对于文书写作的一些经验分享给大家。因为侦查阶段是最为基础的，所以今天主要围绕侦查阶段法律文书的写作进行分享。

（一）写作前的准备——了解案件事实

巧妇难为无米之炊，法律文书的写作不是凭空想象，而是建立在事实和法律的基础之上的。其中法律是恒常不变的，而案件事实则是变动不居的。所以，对于案件事实的了解在文书写作过程中则显得尤为关键。

对于侦查阶段的刑辩律师来说，案件事实的来源无非有三：

一是当事人及其家属提供的；

二是从办案机关那里了解的；

三是自己通过其他渠道收集的。

1.细致入微、不厌其烦

对于第一种来源，首先当事人及其家属在咨询时就会提供给我们，此时律师应当根据自己的办案经验去仔细发问。

以传销案件为例，要去问平台和个人两方面的问题，比如平台什么时候建立的？谁建立的？有过什么变更？运行规则是什么？怎么盈利？有无真实商品？个人是什么时候参加的？做了什么？有无发展下线？上线是谁？等等。要细致入微、不厌其烦，在这个过程中当事人或者家属会感受到我们的专业与负责，我们也能从中获取更多的案件信息。

在接受委托后，要及时会见。会见过程中，除了问询案件相关信息，也要去了解办案人员讯问的问题及当事人的回答。这一方面帮助我们完善对于案情的认识；另一方面做到知己知彼，为我们去向办案机关人员了解信息打下基础。

2.多问、多听、少说

通过会见当事人确认委托和了解案情之后，下一步就是向办案机关递交委托手续和沟通案情。

向办案机关人员了解案情时，一定要注意态度与方法。态度是相互尊重、不卑不亢；方法是多问、多听、少说。

沟通之前，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，比如怎么找到主办人？如何开场？怎么合适表明自己来意？怎么让对方开口？在什么时候适时、简练地表达自己的观点？

总而言之，一定要以了解案情、建立初步联系为目的。对于办案人员隐瞒案情的心态和惯常做法做到心中有底、应付自如。

3.谨慎、细心、不遗余力

除却通过当事人方和办案机关了解案情，当下了解案情的渠道还有很多。我们要格外留意互联网上案件信息的发掘、收集、整理，特别是网络犯罪领域。

此外，对于传统的了解案情的渠道，比如证人，建议谨慎为之，因为证人证言具有较强的可塑性，通常情况下律师不能有效甄别。

在这个过程中，对于案情相关材料的收集准则是：谨慎、细心、不遗余力。

对案件的事实了解并整理之后，我们就要结合其他资料尽快形成法律文书。

（二）写作中的谋篇布局——逻辑缜密、结构严谨

写作所需材料中案件事实是最为重要的，但是除了案件事实及其证据材料之外，还应当准备好涉案规范、学说、案例。

我认为对于一个法律文书来说，结构应当具有高于内容的位阶，不同的案件内容不尽相同，但法律文书的结构是相对不变的。所以，下边我将以一个文书为例主讲文书的谋篇布局：

对于侦查阶段的法律意见书，整篇文稿应当由7部分构成：

（1）标题：直接点明主题，可以以“关于某某涉嫌某罪或者无罪之法律意见书”为标题。

（2）前言：表明辩护意见、提出要求。

（3）事实梳理：事实是法律文书的灵魂。我们需要按时间顺序和人物关系对事实进行拆分、联系、补充和重组。

（4）理由即概论：理由是法律文书的骨架。根据事实整合辩护观点并给出简要理由，做到结构严谨、逻辑缜密。

（5）具体论述：具体论述是法律文书的血肉。运用元素，充分说理。与前述理由一一对应。

（6）结尾：总结全文，强调观点。

（7）附件：提供核心证据材料与实用案例。

具体论述对大家来说是一个难点，我讲一讲论证的方法：

整体来说是结合5种元素，有机组合，充分说理，展示专业度，释放说服力。以此次范文为例：

（1）证据材料：对于涉案事实进行证明。

（2）法律法规：是我们得出观点和结论的大前提，文书具有说服力的基础。

（3）司法解释：大前提的一部分，相较法律法规具有更强的适用性和针对性。

（4）法学理论：作为我们观点的支撑和补充。

（5）案例：给案件一个合适的处理途径，便于办案人员接受我们的观点。

对于整体结构和具体结构的排布不是一成不变的，但是我认为以上的元素和结构在我们刚才讲解的文书中是适当的，推荐大家在类似案件中参考，在不同案件文书中参照。

（三）写作后的完善——精益求精

文书写作完成后，关于文书的工作并没有完成。

大家一定要注意将文书内容提供给当事人及其家属浏览，并根据其反馈、补充完善文书的内容、调整文书的结构。写作都是这样的，没有不刊之论的定稿，只有反复打磨的精致。

此外形成文书后一定要及时提交，在需要时还应当形成简略的观点概要和办案人员进一步沟通。

关于侦查阶段法律文书的写作经验分享，到此也就告一段落，但是对于文书写作的精进我们始终在路上。

最后，我想回答最初我提到的那个问题：什么是刑辩的专业化？

专业化、职业化就是标准化和模块化！

三、点评

主持人杨天意律师：实在是干货满满，意犹未尽！下边有请韩武斌律师点评。

（一）韩武斌律师

韩武斌律师：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核心律师

李律师的文书写作水平，我自愧不如，点评只能作罢，我只能就李律师讲述说一些我的体会。

整体结构与具体结构中要求的逻辑缜密、结构严谨，让我想起来知名社会学家卢曼的系统论，继风险社会之后，这是又一对法学产生极大冲击的社会学理论。

系统论观点有：系统是环环相扣的，某一系统的功能受制于整个系统，也将指导着本系统及其子系统的运行。应用到文书写作中就是环环相扣，总体指导部分，部分中又有诸元素构建的总体，而这个文书系统又服务于我们的观点。这样的整体理念结合李律师日常提到的标准化、步骤化、精细化就是一个良好系统的运作路径。

（二）杨天意律师

和韩律师一样，我的文书功底也是师承李律师，所以点评是万不敢当的，只能说一些自己的感想权做续貂之“狗尾”。

李律师文书的特点就是以事实整理为基础，然后结合其他元素展开详细论述。这种鲜明的特点，深深的影响了我。

我想在论证方法上提出一些个人见解：在进行规范与事实的结合进行形成辩护观点时，仅仅依赖法条、司法解释往往是不足够的。我建议大家留意司法解释起草人、最高院业务庭人员、理论研究人员对于司法解释、案例或者类型案件做的公开文章，如司法解释的理解与适用、指导案例的说明等等。这能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规范，也能增强观点的说服力。

四、其他讨论

主持人杨天意律师：下边由大家进行广泛的讨论。

（一）曾杰律师

曾杰律师：广强金融、非法集资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主任

李律师提到的要耐心与当事人沟通于律师而言有很强的指导意义。因为律师的谨慎、细致常常是当事人无法理解的，此时我们继续秉持专业精神、负责任态度，最终将会取得理解和信任的好效果。

（二）吴斌律师

吴斌律师：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核心律师

对于李律师提到的职业化、专业化就是标准化、模块化，我深以为然。因为很多案件关键藏在不起眼的地方，标准化就能够避免我们遗漏。

另外，我认为李律师提到的文书及时沟通也深有体会。在现在捕诉一体制度下，我们越早让办案人员看到我们的观点，那么产生的影响也就越深远。模仿是走专业化的捷径，我们都应该学习、摹写优秀的法律文书。

（三）黄佳博律师

黄佳博：广强网络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秘书长

说到与办案人员沟通，我认为文书的沟通固然重要，但是一定不能忽视当面沟通的重要性。当面沟通是律师的权利，但是一定要注意讲重点、案件的关键点。

（四）金翰明律师

金翰明律师：广强诈骗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秘书长

讲述过程中，李律师一直在强调案件事实的重要性，我个人很认可这一观点。

因为法律文书的交流对象是办案人员，对专业人士来说，法律方面的东西是基础的、一目了然的、毫不费力的，但是不同案件的事实则是千差万别。因此，我们将案件事实梳理清楚，其实对于办案人员来说是更为重要的。

另外，李律师提到的“多问、多听、少说”这一规则总结也是十分必要的。与办案人员沟通是，不要急于表明自己的观点，要多倾听去了解案件事实，然后再适时、精准表达自己的观点，效果可能会事半功倍。

（五）马泽恩律师

马泽恩律师：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核心律师

刚才提到文书形成中法律法规是大前提，不过我想提请大家注意，案件处理结果不完全是法律的适用结果，在案件事实梳理过程中，一些案外因素也需要我们关注，比如当事人的处境。当然这不是说让我们去做关系，而是在法的基础上，找到合适的人情与“天理”，然后结合案件事实、其他规范为当事人谋求一个较好的处理结果。

（六）张春律师

张春律师：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核心律师

李律师的严谨、细致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，模块化、标准化的职业要求时刻提醒着我们工作不能“省略”，不能做减法。

在案件事实的收集中，我认为大家不能忽略执业风险的存在，因此对于调查取证应当报持审慎的态度。

参会的其他律师、助理也纷纷表达了自己对于专业化、沟通技巧、证据收集、文书写作、办案技巧等方面的感想。

五、结语

主持人杨天意：精彩热烈的讨论不觉已经两个多小时了，让我们再一次感谢李律师的精彩奉献，也感谢诸位围绕主题进行的各抒己见。让我们期待下一次精彩分享——曾杰律师主讲的《如何从数据角度，区分传销中的拉人头为目的还是销售商品为目的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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